【APH】The Point
那是多久以前的事?他不记得了。
只知道,那天气候非常凉爽,虽然在这个国家并不稀奇,但是直到现在,他还可以回忆入微,连风吹过脸颊的感觉,都鲜明深刻。
以及,他所看见和所听到的──
「哥哥你看!是火车!」
小手紧紧拉着另一只小手,罗维诺不知道原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一兴奋起来,力道可称上是把铁夹。
「火车!火车!」空出的小手指着田野,一辆长长列车正驶在铁轨上方。小孩踏起脚步往那里迈进,好看得更清楚。
「喂!在这里就好了。」伸出另一只手反拉住弟弟,其实他大可以用力甩掉,让这个小麻烦去想要去的地方。「靠那么近,是想被辗死吗?」
费里西亞诺也可以甩掉制止他的手,顺着自己的心愿跑到铁轨旁欣赏火车,但他还是乖乖停下脚步:「哥哥,那是火车啊!难得一见的火车耶!」
「我眼睛没瞎我知道那是什么!可是上个月爷爷不是才刚带我们去看过吗?记忆真差啊费里西亞诺。」
弟弟将脸转过来,两颊鼓鼓,非常不高兴:「但是那个火车有窗户,这个没有!我想知道里面的人要怎么看外面,要怎么知道到站了。」
罗维诺挤掉费里西亞诺嘴里的怨气,笑了出来。
「笨蛋弟弟,谁说火车一定只能载人?」
★
一阵颠簸,罗维诺醒过来。
呆愣着天化板,直到第二阵颠簸,后脑勺撞了一下,他才想起现在所在的地方,以及……
该死!真不该挑选运送木材的火车!普通的晃动他还能继续入睡,但是他现在睡在几根才刚砍下不久的新鲜树干上面,只要有一根因为火车而有动静,其他会像倒骨牌一样跟着牵连。
好不容易,做了一个好梦。
他有10年没有见到那个人了,离家时一张照片也没带,他后悔了10年。
费里西亞诺在他的记忆里渐渐模糊,只记得小时候那张脸,还有稚嫰声音。
离家前一刻痛哭流泪的模样,罗维诺倒是忘得一乾二净。
他的弟弟长得像他,现在还会像吗?
这10年来,罗维诺经历太多事情,多到自己照镜子时,都在纳闷这个人是谁。
这张脸一定变了很多吧。
天快亮了,天空颜色开始转浅。
──如果有人在没有窗户的火车上,会怎么样啊哥哥?
──笨蛋,当然是没办法呼吸啊!
罗维诺现在就在这种没有窗户的火车上,与十几根木材为伍。他还是可以呼吸,甚至转头就能看见外头天空。
当初他就是看见这一车厢的门是打开的,才跳上来,躲到木材后面,不需要多费力气将门关上也不会有人发现他。
这辆火车的活人,大概就只有他和司机了吧。
在跳上这班火车之前,他已经坐过好几辆了,当然都没有买票。每到一地,他会在靠站之前就跳车,幸好载货用火车速度不快,着地时顶多擦伤,没什么大碍。
就这样换了几辆后,他终于找到可以载他回家的火车了。
晨光照进车厢内,也带来水流的声音。
列车在过桥,罗维诺知道这条河。
也是在年纪还小的时候,爷爷带他和费里西亞诺来河边旅游。费里西亞诺忘情在河堤上奔跑,他急忙跟在后面以防弟弟失足落水,而他们的爷爷只是坐在一旁啜饮咖啡,笑呵呵望着这一切。
死老头!都不担心一下自己的孙子吗!
想到这里,罗维诺一阵冷汗。
啊糟糕!这10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念弟弟,却一次都没有想起那个老头,可以说,他根本就忘记自己还有另一个家人。
随着爷爷而记起来的这条河……虽然他还是忘了叫什么名字。
──这条河是两国之间的边境。
爷爷两手搭在两个年幼孙子肩上,望向对岸。
──那里是邻国,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。
繁华的景象映入小小眼瞳,到达对岸,是从那时而起的梦想。
流水声渐渐远去,罗维诺探出头,火车刚好转了一个弯,河景消失在视线中。
他真的离开了,离开了那个会令人窒息而死的国家。
他曾经向往以久的国家。
那一天,眼睛只看着河对岸的少年终于踏上逐梦之路。
他听不见弟弟的挽留。
长辈的过来人经验谈只当耳边风。
因为他相信自己会成功。
但是美梦总有破灭的一天,而且会在你接近时,狠狠爆裂,伸出手想接住最后的碎片,却遭割伤。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闪躲,也不后悔抓住碎片,纵使流着血。
碎片明明无用武之地,但人还是会伸出手,只因那是自己曾经追求的。
光阴流逝,直到现在,他才承认,那个老头是对的。
年少时期的冲劲现在看来真是可笑,10年后罗维诺仍然是年轻人,他却突然发觉,原来自己与那个老人很像,连走过的路都一模一样。
「费里西亞诺,老头子,你们现在好吗?」
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,罗维诺背起鼓鼓的背包,开始寻找跳车地点。
这里是他的国家,没有邻国的活泼有力,却有着平静且新鲜的空气。
他终于回来了,准备好跃出车门,怀抱家乡。
然后火车急速煞车。
罗维诺一时没站稳跌到一旁的木堆里,他很快起身走下去。
车头方向出现一群牛羊,几个牧农拿着木条赶着,他看见司机探出窗外向他们用力摆手,似乎很不满。
不用跳车,真是幸运。
吹着口哨,头也不回。
★
费里西亞诺。
在那个国家的每时每刻都默念这个名字,总是能带给他勇气,撑过每一天。
5年过去了,什么都没有得到。
其实他很想回家。
非常非常想。
却又固执否定这个想法。
命运在他应征上某公司的打杂小弟职位后出现转折,他很快发现这间公司不是普通的公司,只是挂着公司名义的……黑道家族。
糊里糊涂加入这个家族,一待又是5年。
★
深夜,小镇上仅有几盏灯亮着,万物都睡了。
唯独他还醒着。
走了三天三夜,本来可以叫车,却固执要用走的回到故乡。
踏在柔软草皮上,能照到这里的只有月光,更添一层诡异气氛。走过一座又一座墓碑,来到那棵熟悉的树旁,他终于体力不支坐倒地上。
没事的,只是累了。
解下背包减轻身上负担,若不是这个背包,他还不会觉得这么累。小心翼翼抱着背包,他抬头看着前面两座墓碑,父与母对他们兄弟而言,就是有记忆以来就存在的这两座墓碑。
「这些是要给费里西亞诺的。」不自觉放软语气,他不曾对活人这样温柔的说话。
接着,他很快发现旁边还多了另一座墓碑,记忆中不曾有的存在。借着微弱月光,他看清上面写了什么……
爷爷的名字。
这次返乡,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个老人满脸「我就知道会这样」的表情,最想看到的也是那个老人和弟弟对他露出「欢迎回家」的笑容。
──死老头,你走那么快干什么?
没有你的费里西亞诺该怎么生活?我不在他身边,现在连你也不在了……
费里西亞诺,现在还好吗?
★
几年过去了,罗维诺还是打杂兼跑腿小弟,不同的是,因为老大欣赏他直来直往的个性,认为这种人不会背叛且没有心机,特意将他留在身边。
从普通的小弟转为老大的贴身小弟,虽然头衔没变,怎么看都是升官了。
没想到害他频频革职的个性这次帮了他,真是太好笑了。
但就算是离权力的核心很近,罗维诺本质上还是小弟,奇迹似的待在血腥暴力圈内却彷佛置身事外,相安无事过了5年。
漆黑轿车反射强烈银光让在场所有人几乎睁不开眼,他们努力将视线放到从车上运下来、盖着白布的那张床,因为那才是他们到这里来的唯一目的。
老大走出人群,将白布掀开一点,露出里面的一张脸。
伸手轻轻抚摸脸颊,就像那个人只是睡着了。
「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。」老大的声音细小但清晰传给背后的他们,温柔、没有温度,就像死去的人。「好好休息吧,兄长会在这里守着你。」
从那之后,家族方针越走越极端,白色势力的盟友一个接一个离开他们,保护伞慢慢透明……消失,没有衰败却迎来毁灭的命运。
★
他掀起白布,看到的却是弟弟的脸。
不!这不是!不是费里西亞诺!
弟弟还活着!虽然10年没联络了,但是他知道,费里西亞诺还活着!
这一定是梦!
罗维诺想要后退,腿却动不了。他伸手准备狠捏自己脸颊,却被一把抓住。
白布下的那人睁眼与他对望。
……你,到底是谁?
……是我啊,你不认识了吗?
不认识,你是谁?
我是……
然后就没了声音,只看见嘴巴在动。那个人对他做了口型,在呼唤他。
他只想醒来。
──哥哥。
结束这场噩梦。
──哥哥!
虽然眼睛闭着,他仍然感觉出有人蹲在他面前,想靠近却又犹豫着。
确认背包还在自己怀里,心底松了一口气。
不过,前面的人到底是谁?
他想倏然而起,将小刀或手枪抵着对方喉咙。这10年来带给他的压力让他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被夺走生命,再也见不到弟弟。
可是他又想起了,这里是他的家乡,他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。
世界上没有哪里比这里和平
对方似乎抚上他的脸颊,感觉痒痒的。
罗维诺缓缓睁开眼睛。
他的褐色瞳孔倒映出对方相似的面貌,以及惊喜的神情。
切掉10年的空白,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。
★
到处乱成一团,人们都疯狂了,不管自己身陷多糟的状况,都忠心跟着领导者反击。
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青年临阵脱逃。
他从木箱里挖出一迭又一迭钞票,全部塞入背包里,直到装不下为止。
他在小巷子里看见老大的尸体,原本应该死在前线然后被人抬走,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在这个地方。
这个人毕竟是他的恩人。
几迭钞票放在尸体旁,也许是减轻重量了,青年脚步轻盈,转身踏上返乡的旅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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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是好久没回来了~
毕业出社会在上班,才知道当学生有多么幸福,时间多到花不完
现在可是处于想写却没时间没精力的状态呀~
虽说只当吃粮的不当产粮的是不错的选择,但我自认为有责任心还是想要产一点来回馈的~就算没人吃还是会努力产,至少让自己能吃得心安(?
那这篇即兴短打就当粮的前菜的前菜的前菜的前菜的前……(揍飞)